现在看来十有八九典狱长已经死了,可是任务还没有宣布结束。也许是系统有延迟效应,但我选择相信之前的另一种猜测:消灭典狱长不是指简单的杀了这个人,而是要让典狱长这个职位彻底消失,看来我的目标是特殊监狱。“哎不是,这典狱长不是都没了,我咋还没被通知任务完成?”这蠢鬼在瞎说什么呢?他这一句就已经暴露了自己是继承者的事实,而且不出意外的话:“赵予夺,我记得你特么和我任务一样啊,你找我的时候不是说过吗?咋你也没反应?对面这哥和我俩一样的?”不出意外的话,他还会紧接着暴露我。好样的。这种时候还能气笑我也挺佩服我自己的。金属的钟表指针反射出微薄的光,在覃隶的身后很不起眼,只能堪堪看出差不多是傍晚七点。我忍下来深吸一口气,盯着07G :“现在走。”还好他没有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说,听到我的语气就反应过来了,警惕地瞄一眼覃隶就飞快转身直接从窗口一跃而下。但是覃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急,只是侧身堵住我看向窗口的视线。“07A,果然是继承人之一,叫赵予夺是吗?”什么是果然?果然天底下不会有那么多幸运的事儿,怎么可能偏偏到我的时候提审军官和负责人是同一个;恐怕七十层平时也不会像今天这么空,就算没有侍卫,典狱长这种级别也会配个伺候的保姆。倒是让他守株待兔了。“你‘果然’也是继承人。”我冷冷冒出一句。他把手里已经没气的典狱长和手巾扔开,脚步沉沉走过来:“这些拙劣的把戏就不用对我使了,”那双眼睛对着人的时候比我想象中还要不容置喙,看进去了很容易自乱阵脚。“比起这些,我更好奇岑习是怎么被你放倒的。”黑衣人竟然是帝国宰相岑习。宰相和总统都很难缠:“好,我不耍把戏,你也没有必要吓唬我,我很经吓的,直接摊开讲条件吧。”“你以为你还能讲条件?”话还没说全,楼底下突然骚动起来,顶楼离得远,但是现在只有两个人对峙足够安静,除了看见几十个小黑点悉悉索索围向一辆吉普车,还能模糊听到有人大喊:“快!把他拦下来!”“车上是那个重级罪犯!!”终于能看到覃隶脸上稍微有一点不可置信的意思,两边眉毛往上扬,眼睛微眯,越发好看了。“好,现在07G逃走了,”我摆摆手:“我们可以谈条件了,总统大人。”第七帝国的形势看起来是中央集权,先由三个宰相和王族公爵构成的高层分别管理国家一应事物,最终再筛选整合重要事务统一交给总统定夺;可是一旦掌握不好平衡就会变成斗地主。所以一位真正热爱子民的总统,不但要谨言慎行严于律己,时刻注意稳定政治对立,还要从豺狼虎豹的监视里挤出空档为子民殚精竭虑。或许战争时期大家都秉着一致对外的原则,内部矛盾大部分隐形着没有显露太多,可一旦和平到来,内部政权的平衡关系就会变得脆弱:像现在一张莫须有的名单已经足够颠覆这种平衡引发内乱。不过覃隶的总统可以说做的滴水不漏。三个宰相里实权最大的一个就是躺在外面能为他出生入死的岑习,话都说不清楚,忠诚度自然没什么怀疑的。另外两个宰相倒是偏袒于总统的亲弟弟,一直明摆着想让覃隶下台,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,他弟弟以往的手段阴辣上不了台面,在覃隶的眼里漏洞百出,翻不出什么水花。但这次出事和以前的小打小闹可不一样。消息不是铁打的,之前07G逃走的事已经把监狱和他推向了风口浪尖,现在最多一个月,两名重大罪犯相继逃脱的事就会像鬼火一样席卷第七帝国高层。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做决策,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。这次要是被抓住小辫子,他面临的不光是明面上的政敌们,很多可能藏在暗处的小人出于自保也会踩上一脚。他们大约会想:“万一覃隶的弟弟翻身成为总统,那我们这些原总统的忠臣恐怕难以活命,不如这时候卖个人情?何况法不责众,只要大家都出手,就算最后是大王子平定了纠纷,也不会怪罪我们太多的。”斗地主对于地主方一向很难。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。至于我放出07G和07B制造这么大的混乱,当然还是为了任务。事物的多面性不可忽视,何况莫名其妙来到这里本来就不符合常规。任务下达的第一天我就预料消灭典狱长不会是简单的字面意思。在监狱里我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掌握名单的人总共有十几个,但07G和07B,一个和自己任务相同又能当打手,一个精通计算机而且本身和典狱长有冲突,目的相近协商起来会容易很多;再者他们手里的名单实在分量太重,套不出内容监狱也不会让他们久活的,他们迫切需要一个越狱的计划,所以很快我们就谈好了合作。07G出逃引起政局动摇,顺便让他放出有关消息煽风点火,那些早就蠢蠢欲动的人才能下定决心搜寻名单,监狱也就不得不重视起来。之后07B再走,顺理成章有了监狱提审,我会趁机处理掉典狱长:一旦典狱长死后任务完成,我一身轻松,但这样的烂摊子想必会让很多其他继承者的任务难度增加不少,我也乐得如此。如果任务没有完成,那就说明是要把整个特殊监狱一起处理了。要对监狱下手,第一步就是让监狱代表人,伟大的第七帝国总统大人下台,这么看来之前的布局也算是恰到好处。一石二鸟的计划原本已经足够完美了。计划待定的前一晚,一张监狱手册安静的躺在牢房的杂草里,覃隶的脸和周围乱七八糟的环境格格不入。我一直奉行一个道理,只有决定因素最少的计划才能最接近万无一失;也许是好奇,我总觉得覃隶不会是吉祥物那么简单,系统不会在一个废角色上做这么多的情节。关系到后面的很多步骤,保险起见我决定和他见一面。覃隶当然也不会任由局面恶化,加强监狱防护,调整监狱提审频率,封锁消息,这些都是不出所料会发生的。等到干掉典狱长,他一定会现身大楼,那个时候做好万全准备,见一面也没什么影响。但现在见面的时间提前了,他还有余力布局抓07G。这说明他发现了我的存在,在预料到了在我准备放出07B的时候也做好了埋伏。覃隶看了我一会儿,似乎有点微笑的意思,伸手示意我坐到沙发上细聊。不得不说他确实很英俊,礼貌性微笑的时候很像一名高级执事:我偷偷用舌头顶住上颚,控制不住恶趣味的想让他帮我穿袜子穿鞋,然后用脚点一点他的脸颊。心理从业者很熟悉这样的一对一谈话,理论上来说我应该游刃有余不出纰漏的完成接下来的谈判。但是我的左臂断着,开门到现在一直很疼,半个脑子都不在我身上了,覃隶只要离得够近就能看见我额头上浮着的冷汗。“赵小姐?所以你要谈什么条件呢?”他脱下手套,很轻的抚摸着那只隼的头顶,他的宠物也配合着讨好的蹭了蹭他的手指。赵小姐这个称呼太陌生又土气。“现在这个局面已经发生,我猜覃......覃先生原先想的是,只要刚才抓住07G,他在你手上,你就能想办法逼迫他说名单实际上已经销毁,所有改造人都只是想用虚假的名单换一个活命的机会。”“这样先发制人,即使07B在外面,您也不用担心他会胡说什么;只要民心安定,借着这个空挡您也能收拾高层的乱党。”“可现在你两手空空总不能信口开河吧?就算民众无条件相信你,那些高层呢?想坐你这个位子的人太多了,他们恨不得你出差错呢,拿不到名单,借着罔顾事实胡言乱语的罪名把你拖下水也算没有白费功夫。”这番话在他意料之中,他只点点头,微笑不变:“那赵小姐有什么好的建议吗?”“我的建议是,覃先生可以暂时用我当挡箭牌啊,虽然我在明面上没有出逃,可您估计已经猜到我也参与了他们的越狱,所以您大可以说已经擒获了罪犯同谋,不日就会侦破案件,不就能堵住他们的嘴了?”“哦,原来如此。”很奇怪,他这话一说好像故意附和某个小孩子一样,显得我的话和开玩笑没什么两样。覃隶这个男人,真是又能演又会装,现在很明显就剩下这一个方案了,我不信他想不到:为了防止他单独行动的行踪被泄露给高层,他已经杀死了典狱长,现在两个罪犯又都没消息,不用我挡枪他还能用谁?“我以为,赵小姐不只是参与了他们的越狱,反而是主谋才对。”我不可置否的抿嘴,或者是为了配合他过家家的语气,惺惺作态地歪了歪头。他微笑的弧度大了一点,“而且赵小姐,恕我多心,我想尽管我现在‘擒获’了你,但还是不能从你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吧,这岂不是空头支票?等到我弟弟发现问题,我恐怕依旧很难收场,到时候说不定还得把你交出去,这可怎么办?到我弟弟那里你一定不会好过,不如现在杀了你,给你个痛快。”尽管是挑明了一些很难交涉的话题,覃隶依旧在微笑。我照例感觉不出来有什么不对,但是他的微表情在改变;如果有其他人在场肯定会发现四周恐吓的气氛很不对劲。“覃先生,其实对我来说,能活着当然很好,不过死了倒也没什么,我没有必要为了多活一会儿答应你什么条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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